Chapter.4

雨来了……


《维尔赫米娜•卡鲁梅尔》
—贰—


大楼顶上，维尔赫米娜站在楼顶的边缘，观察下方。
“谨慎行事”
来自搭档善意的提醒。
“一瞬间就行”
为自己所选择的近乎急功近利的埋伏方式辩解，只因不愿让家中那个心爱的小女孩等候迟到的晚餐。
（至少也得摸清对方底细……）
心中暗暗决定。

远处的夕阳将整个天空映得通红。维尔赫米娜的影子长长的延伸在地上，一直到身后通往楼顶的一个小房子的铁门上，不知为何它看起来是那么的孤单……

“一瞬间就行了……”
自言自语，显得有些焦急。
但是静候猎物的到来。

…………
一分钟过去了，下方依旧没有动静。

…………
两分钟……

……………
等待的时间是如此难过……

但依旧摒住气息，静候猎物的自投罗网……

…………
三分钟……

“来了！”

一个人影出现在大楼间小巷的入口处地面上，在夕阳的照射下。

“小心”
蒂亚马特再次提醒维尔赫米娜。
“我知道”
维尔赫米娜集中了所有的神经准备一击制敌。

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维尔赫米娜曲身、待势，准备跳下擒拿对手。


“你在找我吗？”

却忽然从背后传出了一个声音。

“—？！！！！！！”
完全没察觉……

而此时楼下，也就是影子的主人，却只是一个行走蹒跚，看似喝醉了酒一般的人，他东倒西歪、步履蹒跚，跟着一头扎了下去，倒在了黑暗中去。

转过身去面对声音的主人，那儿站着的是一个少年。
此时虽然对自己竟然没有发觉对方的气息感到不可思议，但绝不露出任何感情在表情上。
只是冷冷地看着站在铁门前的少年。少年的影子延伸在半开的铁门上，而自己的影子则覆盖着少年的脚。

眼前的少年，他身着白衫和黑裤，一头过眉的黑发和瘦弱的身形，还有一脸无法给人带来好感的微笑。

“……”
咬牙，后悔自己的疏忽大意导致自己现在不得不面对的不利处境。
但现在只能是死死地盯住对方，以备一切突发事件。

“维尔赫米娜•卡鲁梅尔”
他说了。

“……”
不明其用意所以并未立刻回答。

“寡言•蒂亚马特”

（……）

“来自异界的红世之王。”

不爽。
“你是什么人？”


“呵……”
少年笑了。

“人类”
蒂亚马特的声音。

（虽是人类，但绝不是泛泛之辈）
凭着到现在为止所发生的情况，提高心中对少年的警戒。
压低呼吸。
（伺机反击）
来自搭档的建议。
（了解）
看来搭档和自己想得一样。
于是弓下身形，随时准备迎击。
（速战速决）
（了解）

……
…………
时间无声地流逝……

………
………………
数分钟过去，但情形仍未有一丝变化。

这时，少年依旧保持着笑容，双手插在裤袋中，向前走了一步。

（左边？还是右边？）
死死盯住少年的行动。
不容有丝毫闪失，必须一击制敌！

忽然，少年抬手了。

握紧拳头。
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时刻准备伺机反击。

（虽是人类，但绝不可轻视）
摒住气息告诉自己最后一遍。
（找到空隙反击，然后回家给夏娜做饭，一定要速战速决。）

“啊————”

“……”
静候可反击的时机。

……
…………
时间在流逝。

半晌……
但他还是没攻过来……

“其实我遇到梅里希姆了”
他说了。

“梅—！？”
不自觉地颤抖。
（梅里希姆……）
（那个几近无敌的红世之王）
（敌人、心慕之人……虽然只是曾经……）
这突如其来的反应，着实就连自己也没有想到……
（他回来了？不可能……）
（他已经死了……已经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了……）
梅里希姆…………
（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
一系列内心激烈的自问自打。
就在连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情况下迄今为止的保持的冷静居然只被一个曾经的名字吹得灰飞烟灭。我不是已经忘却了他了吗？
（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
（冷静！）
耳边传来蒂亚马特的劝告，意识到了自己一瞬间的失态。
于是收拾自己内心的激动，重整旗鼓以冷静面对少年。

“哼……还以为你会说什么”
努力用平静的语气对抗，虽然内心仍然激动。

但没想到的是此时的少年却依然保持着他的笑容。

所以一针见血的指出了矛盾最关键的地方。
“虹之翼的话已经在天道宫的战斗中死了，要骗人也希望你好好动动脑子，免得露了马脚不算还闹出大笑话”
坚定自己的冷静姿态。
“厚颜无耻”
最后的是来自蒂亚马特的嘲笑。

“哈哈……”
没想到少年的表情依然没有改变，只是干笑了几声。

“有什么好笑的？”
不爽。

“因为我知道他已经死了。”
他的笑容竟然仍然没有改变。

“？”
既然如此，那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当然，如果说不怀疑那是必定假的，但绝不溢于言表，绝不……
而且，那不可能，因为他已经死了。
（小心应对）
来自蒂亚马特的提醒。
（我知道）
提高警惕，但不知为何却心存焦躁……

“但是我遇上他了”
肯定而且认真的语气，没带任何虚假在内。

“！？”
（什么意思？）
就连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有如此大反应，难道他说的真的是实情？

同时这一刻，少年从神情到语气都相当严肃，也全然没有这之前笑嘻嘻的样子这一点也更加的加深了维尔赫米娜心中矛盾的成立。

（但这是不可能的……）
（虹之翼确实已经……）
沉思……

“而且，他说了……”

不顾自己心中暗涌的矛盾，少年继续说话。

不自觉地侧耳聆听下文……不自觉地联想……
（虹之翼……）
不知为何这个久远的名字对自己来说还是如此有影响力，实在是没有想到……
但，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聚精会神等待他接下来的信息。

“啊”

“？”

少年却突然中断不说了。

怎么？

只见他饶了饶头……
“接下去就不能说了，呵呵……”

“…………”
不知原因的无言以对……

……
…………
接下来的是双方半晌的沉默……

“哼……我还以为有什么”
激将法，但难以掩饰的是心中却暗暗期待下文。
（不能说的到底是指什么？）

“嗯，没什么……”
结果却被干脆地回绝了……

（……）
（……）
还是无言以对……

但继续弓着身子，保持高度警惕。
（不论如何，他是敌人……这一点是确定的。）
再次确定自己与少年的敌对关系。

此时，天边一群鸽子飞过巨大的夕阳。
距一开始埋伏对方失败，时间已过良久。

微风吹拂，带来丝丝凉快，但仍止不住紧张气氛带来的汗水，它们一滴一滴的渗出，流落……维尔赫米娜粉红色的发稍已贴着脸庞……

“但是……”

（但是？）
任凭汗水滴落，但仍维持身形，继续静候。

“我受他所托”

（所托？）

“我想要交一件东西给你……当然它不在这里”

（啊？）
少年不着边际的回答令自己迟钝的一瞬间也感到了好笑。
所以带着调侃的心态回答了他。
“哼，那可真是有趣了”

“……”
少年面带笑容，没有任何回答。

“难不成你是要我跟着你去？”
还是调侃的口吻，试探。

“是的”
少年没有任何迟疑地肯定了调侃的内容，他还是在笑……

不爽……
“那是不可能的”
“我还没有愚蠢到自投罗网的地步”
“况且，梅里希姆已经死了，你不可能遇上他”
于是断言，虽胸中依然为少年说的梅里希姆的东西波涛汹涌。
“戏言”
来自蒂亚马特的帮助。

“啊——那可就难办了……”
少年饶头，困扰的样子。
“我已经答应了他亲手交给你的……”

“……”
虽不知对方目的何在，静观。

……
又是半晌。

“那是什么东西？”
打破僵局，只因不知原因的期待。虽然也知道他不会留东西给自己，那叫做现实的残酷。但仍不知悔改地相信梦想的美好却是自己至今为止都未曾改变的一颗近乎愚蠢的执著之心。明明知道那只是泡沫，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但那颗执著而火热的心却仍旧挣脱不开对梦想充满期待的牢笼，明明离那件事已过数百年了……

“他的心愿”
少年说了。

“？？？”
看似只有疑问，但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在内心掀起了无尽的漩涡。
（他的心愿……？托付给我的？那会是什么？夏娜的成长？不可能……他走的时候已很满足。那还有什么？马琪尔达的？不可能……那为什么对象是我？）
（维尔赫米娜？）
来自蒂亚马特的呼唤。
（心愿……梅里希姆的……虹之翼的……曾经的宿敌的……心慕之人的……战友的……）
（维尔？）
还是蒂亚马特的呼唤。
（梅里希姆……）
不知为何鼻子发酸，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随之而来，明明这只不过是四个字而已。
（维尔赫米娜！！！）
“啊……”
震惊……
恢复了过来。

“如何？”
眼前的少年在等待自己的回复。

“好吧”
维持自己的冷静回答他，假装之前什么自己一直没有动摇。
（维尔赫米娜！！！！）
搭档的不满。

“那太好了，请随我来”
少年转过身去，打开铁门向楼下走去，将整个背露给了她，没有带丝毫的戒心，仿佛就算这一刻被她攻击，也在所不惜。但或许，这也只是一种信任而已……

（没关系，对方只是个人类）
边向前走边向搭档辩解。
（动机不纯！）
“咚！”
（……）

“怎么了？”
传来了少年的声音。

“没什么”
只是被搭档说中了心思，敲了她一下，仅此而已。